大賽後的練習強度變小，鮫柄水泳部在學期結束前只剩下部長交接時的惡魔傳統而已──雖然只剩下這個小活動，要打敗凜才能結束的活動還是讓不少人哭著加緊練習，以免重蹈去年御子柴交接的慘劇。
宗介在大賽後很少下水，加上凜已經知道宗介的傷勢，不需要再隱瞞，於是坐在池邊偶爾指導部員的時間變多了，看著凜發呆的時間也變多了。凜的蝶式充滿了侵略性的美，宗介還記得他第一次和凜游接力的時候，從池中看著飛躍入池的凜的身影，心中的那股悸動。
宗介討厭遙，不管是因為遙對游泳的態度，或者是凜和遙之間曖昧的氣氛。凜一直追逐遙的這件事情，也讓宗介感到憤怒及煩躁，他希望凜追逐的身影是自己，希望和凜一起游泳的人是自己，遙明明有那樣的能力，也擁有凜的關注，卻一臉沒興趣的樣子讓宗介對遙的討厭程度更加上升。
他一直把凜當成重要的對手，但當他在那年的大賽中，看到凜一腳踢翻了垃圾桶的模樣，他突然發覺自己對凜並不是那樣的感情。
他想要的更多。
但是自己成為凜追逐的對象、甚至連與凜並肩前進的能力都沒有。
那些夢想，永遠都是夢吧。
宗介常常坐在池邊想著這些事情。
揉著肩膀，宗介帶著一臉不耐離開了泳池，正在水中的凜並沒有發現。
不知道在草地上躺了多久，突然一個帶著大大微笑的臉龐湊近。
「午安！」
「喔！是江啊。」宗介爬了起來，還穿著校服的江把雙手背在後面笑瞇了眼。
「吶吶，現在有空嗎？」
「是沒什麼事…」
還來不及問江要做什麼，宗介就被江拉著往校門的方向走。
「要做什麼嗎？」宗介一臉無奈地跟在江的後面。
「秘密，是給宗介的禮物喔！」江晃著長長的馬尾，用開心的語調說。
嘆了一口氣，反正今天也沒有打算下水，宗介便放棄回泳池的打算。
而泳池的門口，凜靠在牆邊看著宗介和江的背影，面無表情。
----
最近宗介常常中途就離開泳池，回到寢室時也只是含混地說出去透透氣；傳訊息問江，江也若無其事地說最近都在忙下學期招收新社員的事情，完全沒有提到宗介。凜有好幾次偷偷在宗介消失後走出泳池，每次都看到江拉著宗介往外走的背影。
今天宗介又提早離開了，甚至連晚飯都沒有回來。凜煩躁地躺在床上。
宗介和江、宗介和江、宗介和江。
兩人的背影浮現在凜的眼前，他不知道自己煩躁的原因是因為江和宗介走在一起，還是宗介和江走在一起。
「我回來了。」宗介進門後，把背包放在椅子上，從背包中拿出了一個環狀的吊飾。褐色的圓環用紫紅色的線繞成美麗的圖樣，下頭繫了和線相同顏色的漸層羽毛，非常漂亮。
宗介爬上床鋪，將吊飾掛在床頭。
「那是什麼？」凜爬起來探頭問。
「喔，」宗介一邊把吊飾掛好，一邊說：「朋友給我的，硬是要我掛起來。」接著左右端詳了一下，甚至拿手機拍了照，貌似還傳了訊息後才爬下床。
凜抬頭看著吊飾，分明是和江相同的顏色。還拍照咧，宗介什麼時候變成這麼肉麻兮兮的人。
他轉過頭望著宗介。
「宗介。」凜從床上坐起。
「嗯？」宗介一邊脫下上衣一邊悶聲回答。
「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？」
宗介明顯地遲疑了一下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動作。他將髒衣服丟到籃子裡，從衣櫃中拿出更換的衣物，經過凜身邊時揉了揉凜的頭髮，對凜笑了笑，什麼也沒回答就走進浴室沖澡。
凜一咂嘴，心情更是煩躁，趁宗介在洗澡時踹了好幾下宗介的椅子，又躺回床上把自己捲起來。
宗介和江、宗介和江、宗介和江。
宗介洗好澡出來時，凜已經睡著了，滿臉怒氣。
他露出無奈的笑容，把凜捲得不像樣的被子拉好，極其輕巧地吻了凜的額頭。
「凜，」宗介像要確認什麼似的輕聲喊著。
「凜、凜。」
----
凜和宗介吵架了。
就算是最遲鈍的百太郎也察覺到兩人間的氣氛異常僵硬。但是凜裝作沒事地繼續訓練部員，而宗介也一如往常地坐在池邊，面無表情。宗介中途離開泳池的頻率越來越高，而凜的脾氣也隨之越來越差。
這天凜甚至對來探班的江發了脾氣，而反常地追上去的卻是宗介。
凜對江生氣，對宗介生氣，但其實最氣的是亂發脾氣的自己，那樣從小呵護的妹妹、他竟然毫無理由地對自己最疼愛的妹妹發脾氣。
凜將自己埋在床裡，閉上眼都是江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，還有宗介追上去的背影。
然後凜聽到了開門聲，從踏進門的第一步凜就知道是宗介回來了。
「凜。」
凜霎那間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面對宗介，於是乾脆繼續埋著頭裝睡。
宗介把背包放好後，便走到凜的身邊坐下。
「不是你想的那樣。」沒有開場白，沒有詢問凜，宗介一開口便直接切入。
凜一楞，心情不是預料中的放鬆，而是憤怒。宗介又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了，憑什麼這樣自作主張地猜測自己的心思。
「吶凜，」宗介交疊雙手，眼睛盯著天花板：「我曾經有個夢想，我想和你一起走上世界的舞台，而我也一直為了這個夢想努力著。」
「可是這個夢，永遠都沒辦法實現了。」
宗介的聲音有點沙啞，凜忍住想要爬起來罵宗介的衝動，右手緊緊抓著枕頭。
「手受傷了之後，我就放棄了這個夢想，這些你都知道。」
「不過我一直都沒有跟你說，其實我還有另一個夢想。」
凜微微抬起頭。
「我想要和你一起游泳。」
宗介反射性地壓著肩膀。
「前陣子，我連舉起手都有點困難。」連這個微小的夢想，神明都要奪走嗎，宗介沒說出口。
「江從笹部教練那裡打聽到了一位醫師，便拉著我去。」宗介露出苦笑：「因為不確定能不能治好，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。」
「最近終於開始治療，雖然沒辦法回到競泳的世界裡，但是慢慢來的話，似乎可以回到水裡了。」
「凜，對不起。」
只是一句對不起，凜瞬間了解這一句對不起中，包含了多少情感。
一直瞞著你治療的事情，對不起。
沒有告訴你這個夢想，對不起。
讓你這麼痛苦，對不起。
「還有，謝謝。」宗介伸手揉了揉凜的頭髮。
謝謝你讓我擁有這樣的夢想，謝謝你沒有放棄我，謝謝你一直陪在這樣的我身邊。
宗介看著哭到抽氣的凜，笑著說了聲「笨蛋。」
凜毫不留情地用力踹了宗介好幾腳。
----
「那個捕夢網啊，明明就是你的顏色。」
「……」
宗介又被踹了兩腳。
----
其實我本來想要虐宗介的冏>
捕夢網是用來捕捉惡夢，帶來好夢的吊飾，因此我原本是打算讓宗介的傷好起來，和凜一起站上世界舞台，然後發現這其實是捕夢網帶來的一場夢。
不過怎麼會寫成這樣的我也不知道冏>
還讓凜凜哭了冏>
以上，感謝大家的收看OTZ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